粉色大象

【JS润翔】让我告诉你爱情真正的样子 （捌）

我是恶魔（。）

Chapter 8

 

 

01

 

不知道是不是临近过年的缘故，樱井翔负责的列车又增开了一班。绝大多数同时休了年假，很多线路都是年轻的实习生负责，樱井翔倒是一直坚守岗位，连休息都没有给领导提过。

 

于是他就被领导理所当然地延迟了下班时间，一周有四天要到凌晨两点半才接完最后一趟车。他倒是没有怎么在意，反正自己的家就在车站附近，那条回家的小巷每天都亮着昏黄的灯，他心下满当，倒乐得自在，只是有位少年比他还在意，每天都要嘘寒问暖确认他到家才能好好睡着，让他苦恼了一番。

 

『已经在最后一班车上了吗？』

 

『嗯，怎么还没睡？』

 

『想你啊，睡不着……诶对了我们周末去看展子吧，蜷川实花老师在东京有个摄影展，正好是你休息的那一天。』

 

『你这个小子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吧，怎么还在想怎么出去玩。』

 

『啊，小翔你不要用跟我爸妈一样的语气，我给你说我可是……』

 

他还没来得及看完那个人冗长的抱怨，就被后辈拍肩膀打断了。

 

“樱井前辈，列车长让你去确认一下这几个车厢的应急装备……啊、打扰到前辈了吗？抱歉。”

 

樱井翔扭头迅速把手机收起来，明明在工作中分神是他的错了，却被后辈指出来了。他含有歉意地笑了笑，欠了身子，准备从前面的车厢查起。

 

“那个……樱井前辈，”男子低下了头，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思索到底要不要说出来。

 

“嗯？怎么了小泽くん？”樱井翔善解人意的替他接下话，歪歪头等待他的问题。

 

“前辈是不是有男朋友了？那天去前辈的家也看到了……”

 

“诶？”他没有想到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看着鼓起勇气盯着他的小泽，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要肯定吗……他还记得他当时刚跟第一个男朋友在一起时向同事坦白时候的样子，同事没有反应，倒是他的前男友推开他了。

 

——“那种事，才不是的。”

 

这是他的前男友说的为数很少伤到他的话。

 

他企图张口说出什么，却都在喉头哽住。以前的记忆和男朋友慌张否认的眼神让他恐惧，这种谁也没有认可的事实被他单方面公之于众的话不知要用什么感情。他站在徐徐前进的列车上孤立无援，卷在回忆的涡流中无法逃生。

 

电车报了下一站的站名。他突然想起来那个少年笃定的眼神，一遍一遍地吻他，告诉他爱情真正的样子。

 

要否定吗……

 

“嗯。”他像是想起一个温暖的故事，“对方是个固执又可爱的男孩子。”

 

他堂堂正正地，对着后辈提起了自己的男朋友。有着这么喜欢的男朋友，这么拼尽全力喜欢他的男朋友，他怎么可能舍得否定。

 

“那我先去检查了，小泽くん。”他在后辈惊讶又混杂着些许悲伤的眼神里侧了身，离开了。

 

奇怪了，谁给他的自信让他这么勇敢啊。他在心里吐槽刚刚像是与世界背水一战的自己，却是笑着的。

 

 

02

 

樱井翔接下来一直没有回复他的短信。松本窝在自己的一方被褥上反复翻身，看着手机对话框里显示的“已读”，焦虑得不行。

 

他无法安慰自己是因为樱井翔太忙，以前这样的话他会好好地告诉他然后提前跟他道晚安的，从来不会这样无缘无故的失去消息。可他又不能太任性，他还记得上次太粘着他时樱井翔对自己小小的惩罚——一星期只见他一面，这可难为刚沉浸在爱河里的松本润了。

 

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索性把自己所有的心情都表达出来好了。他按动键盘，发出去了几条讯息。

 

『小翔你是不是在忙，很久没回我消息了。』

 

『好了是我错了，我会好好学习的。上次月考我可是考进前十了！』

 

『我有点困了，你回家注意安全，我先去睡了哦，明早还有篮球部的集训。

晚安亲爱的。』

 

-『晚安。』

 

却意外地立马收到了回复。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他到家了没有和为什么没有理他。

 

『啊，还没有睡啊。』对方倒是幽幽地发来毫不相关的短信，倒像是他欺骗了他一样。

 

『你才是，安全到家了吗？』

 

『还没，在电梯里。你快点睡。』

 

『我说……』

 

『小翔、』

 

不知道是不是烦他一到正事就犹犹豫豫的语气，松本润下一秒就收到了樱井翔的电话。让他在被窝里一惊，慌张地抱着电话就坐起来，即使压低声音，估计樱井翔也听得到松本润自己话里的兴奋。

 

“你想说什么？”对面人的声音倒是冷静很多，然后电话里一阵嘈杂，有东西落地的声音。准是他又撞倒了客厅旁边的书摞吧，松本润在电话旁笑着，拉开了窗帘，看得到澄净的月色。

 

“想说……我发这么多短信你会不会烦我。”

 

他好像听到了樱井翔的叹气，轻轻地，像月光映出的街景。

 

“……看得到月亮吗？”他又是这样，言不达意地回避掉问题，然后又轻轻戳进他心里。

 

“嗯。”

 

“我啊，”樱井翔想起了在车上对小泽说出的坚定的那些话，笑着依着窗看着同样明亮的月亮，“多亏了你这些短信，让我每分每秒都感觉被爱情包围。”

 

“欸？”

 

“好了，快睡觉。おやすみなさい。”

 

在挂了电话好一阵子后，松本润的脸上还浮现着可疑的红晕。

 

 

03

 

樱井翔还是赴约去见了松本润，以之后他两周就期末考试为由拒绝了之后的见面。所以他当然也清楚，松本润一定会把这次约定当作是年前最后一次来见。把每一次约会赋予意义的话会轻而易举地让自己产生期待，比如他居然会看着自己的衣柜，对自己的穿衣风格挑挑拣拣这点，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偶尔、也要买一点适合跟他出去逛街的衣服。

 

于是他提前地去逛了街，却因为不好意思而没有进得去那种有些调皮的时装店告终。但是回来的时候路过橱窗却买了个小小的水晶球。

 

里面是一只圣诞老人扮相的小熊，肉嘟嘟地靠在圣诞树旁，身旁还散落着没发出去的礼物。他几乎是第一眼看过去就想到了松本润，“你看你们睡觉起来一模一样，憨笨憨笨的。”很想说这句话调侃他。

 

这样选礼物包好再送给喜欢的人的桥段，多少年没有发生过了。

 

他尽量小心的把东西包好，像掩盖自己心情那样，又在自己身上围了松本润送他的围巾，看着门前把第一次见他时樱井翔自己的围巾围在脖子上的松本，牵了他的手。

 

 

蜷川实花的风格一如既往，色彩大胆而艳丽。这个和樱井翔同时代的人，樱井翔不只一次的来他的展，每次的感觉都会意外的毫不相同，像是映证了他岁数的增加，看到色彩时同样会感动，但不再会认为那是自己的了。

 

但会是松本润的。

 

他在看照片的间隙看着立在花前的松本润，摄影作品铺满了大开的樱花，樱花经过镜头的处理，美得有些脏了。

 

“润你很喜欢这种吗？”

 

“嗯。”他扭头看樱井翔，“过了一个时间，越来越能体会到这种生命的活力了……喂！我很认真说话的，你别笑。”

 

“什么嘛、”他又一次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发，“像个老人一样。”

 

 

04

 

出展子的时候东京下了雪。雪花片很大，洋洋洒洒，像是仙人不小心打翻了宝匣，羽毛般的落在街上。

 

谁也没有提回家，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撑伞，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走着。

 

“想不想看我的童年生活的地方？”松本润冷不丁地问了他一句。

 

“好啊。”

 

他带他走过了他的幼儿园，小学，初中，一件一件地将他小时候的事情。十八年的人生居然也能对樱井翔将那么多东西，他事无巨细，似乎要把他每一分每一秒都证明给樱井翔看。有关小时候想当的职业，最喜欢的棒球手，小学时收藏的小玩意……他带着樱井翔不遗不漏地又走了一边他的生活，把一个生命附加到他的身上。他想樱井翔应该懂他意思。

 

他近乎把自己的一辈子说完，可是樱井翔只是偶尔点点头应一声，却没给他该有的评论。于是他突然坐在地上，撒娇地看着樱井翔。“好累，不想走了。”

 

“你不要坐到地上，会着凉。”樱井翔看着坐在滑滑梯旁的松本润，伸手要拉他。

 

对方迅速地摇头，没有理樱井翔在空气中伸着的手。

 

“你不走我走了。”他作势转身，知道松本润一定会拦住他，果然少年就在他身后大呼不愿。

 

“好好，我起来，拉我一把。”

 

他的手刚拉住松本润就被松本润使力拉了回去，一阵强大的力量让樱井翔顿时失去了平衡，等睁开眼，就是在松本润怀里了。

 

他一脸坏笑，诡计得逞，在幼儿园这种纯洁的地方平白被逼出红晕。樱井翔羞恼，扭身要起来，又被抱得更紧。

 

松本润的心跳突突作响，正巧钻进樱井翔的耳朵。冰天雪地里，雪花悄然落在两人身上，只要和樱井翔在一起，松本润就会觉得自己与世无关，不需费力争抢。

 

“我可以拥有这么简单的幸福吗？”他抱着樱井翔，楞楞发问。他又惴惴不安了，明明应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年纪，松本润却总是对樱井翔的事情用上了十二分的热情，被迫地成长，被迫地面对，被迫地担负起很多东西。

 

樱井翔哽在喉头的话说不出来，只是轻轻地吻了松本润，像一片雪花落在他的唇上，冰冰的，马上就化开了。

 

 

05

 

不算长的冬假里，他们俩有空基本上都会黏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去温暖一个冬天。一起在冬日里烤过棉花糖，堆过雪人，看过惊悚电影，模仿过搞笑艺人，像是提前过上了完满的生活，但这并不影响提前享受幸福就会让幸福的代价越高的道理。

 

他们两个人的爱情像是一颗玻璃球，晶莹剔透又容易碎得片甲无存。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但却谁都不舍得戳破。

 

因为松本润说了谎，他说他因为期末考试考了班级第三，所以寒假可以尽情外出赖在樱井翔家不走。

 

其实他考得很差，因为考试前一天他的父母逼他离开樱井翔。

 

而樱井翔也隐瞒了真相，他说没关系的，他会认真工作，希望松本润能考上喜欢的大学，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其实他的母亲前一阵子来他的家的时候就发现了其他人的痕迹，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小翔，你可不要耽误别人的人生啊。”

 

纸一样的幸福没有屏障，很容易就能捅破。

 

 

“您好，是樱井さん吗？我是松本润的妈妈。”

 

 

“我就直截了当地说了吧，请您离开我的儿子。”

 

戳破了，就太疼了。